造价40万新顶流，从南火到北！关键部件“订单多到离谱”……
广东东莞“80后”小伙莫炜亮的龙船厂成立一年多，年营业额就有望达到500万元，这在当地还属于行业正常水平。
坤甸木作为传统龙舟的主要材料之一，需从国外进口，由其制成龙舟，一条造价可达到40万元左右。
近日，赛龙舟成为文旅新晋顶流，火爆之下，龙舟的吸金能力究竟有多强？
“至少提前半年下单”
接到中新经纬电话时，广东东莞麻涌龙船厂的合伙人莫炜亮正忙着接待客户。
在龙舟大省广东，莫炜亮的龙船厂属于“相当年轻”的那一批，2023年11月才正式开业。不过，“80后”莫炜亮本人却是一名资深的龙舟迷。
自10岁起，他便开始学习划龙舟，2012年时组建了一家龙舟俱乐部，每年都会参加各式各样的龙舟比赛。2023年2月，做了十多年木材生意的莫炜亮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自己开一家龙船厂呢？
讲究务实的广东人说干就干，莫炜亮联合其他合作人，再招来麻涌当地经验丰富的造船师傅，一家龙船厂就这么建了起来。
一开业，莫炜亮的龙船厂便接到了四个订单。除了传统的木龙舟制造之外，该工厂还生产各类型的艇以及龙舟工艺制品，而龙舟工艺品目前的需求也同样旺盛，相关产品销量很高。
据莫炜亮介绍，目前工厂已累计接到龙舟订单十余个，其中还包括中国香港的出口订单，加上龙舟的衍生工艺品，这家工厂年营业额可达到300万到500万元，而这在当地属于行业正常水平。
据天眼查数据，截至目前，中国国内现存与龙舟相关的企业970余家。2024年1-4月，新增注册相关企业10余家，与2023年同期相比增长42.9%；从地域分布来看，湖南、广东以及湖北所拥有的龙舟相关企业位居前列，分别有130余家、120余家以及100余家；从成立时间来看，36.5%的相关企业成立于1-5年内，成立于10年以上的相关企业占39.1%。
作为龙舟的“灵魂”，龙头的制作市场更是炙手可热。
张伟潮是广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龙舟龙头、龙尾制作技艺”传承人，也是北京冬奥会开幕式宣传片龙头制作者。自2023年以来，张伟潮一直维持着工作饱和状态，“几乎全年无休”。
“现在除了广东，还有外省乃至海外华侨的订单，但现在我们连珠三角地区的订单都消化不完，订单多得离谱。”张伟潮说。
广东人十分重视龙舟文化，相关龙舟活动自每年农历四月初八便开始不断上线，并将持续一个月的时间。由于龙头需要手工制作，产量有限，张伟潮一年新制作的龙头数量约在60个左右，修理和翻新的龙头也约在50-60个左右。
据了解，尽管目前龙舟的龙头制造已引入了数控雕刻等新兴技术，但此类技术只能满足于批量生产，而各村落的传统龙舟队往往需要体现当地特色，需要根据各地传统的使用习惯、大小、形制等进行定制生产，因而张伟潮在制作龙头之前，还需要对当地展开调研，才能设计方案。
由于广东拥有相当庞大的龙舟参与人群，所以当地往往需要提前半年、一年甚至更久去预约师傅做龙舟或龙头。
“如果端午节快到了才去找师傅，那是没人能接活的。”张伟潮说，为应对纷至沓来的需求，他需要在上一年的10月就开始处理下一年的订单，并在下一年的农历四月中旬前全部完工。
造价40万一艘，是谁在买龙舟？
实木加上手工定制，制造一条传统龙舟的成本并不低。
据莫炜亮介绍，当前传统龙舟的材料主要包括坤甸木、杉木。其中，杉木制龙舟的成本约在12万-15万元之间，木材重量较轻，滑行速度较快。而坤甸木制成的龙舟十分耐用，保存时间可达百年，通常从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进口，一艘30米-40米长的龙舟造价往往需要30万-40万元。
据悉，在广州、佛山等地，拥有150年历史的坤甸木龙舟不在少数，由于保养到位每年都可以正常使用。
尽管龙舟造价不菲，但在广东当地仍颇有市场。
张伟潮告诉中新经纬，当地龙舟的买家多以村落为主，每个村子少则数千人多则上万人，相关开销由村民平摊，可能每一户凑几百元便能够购置一条几十万元的龙舟。“对于当地人而言，这样齐心协力共同付出，也是一种村民团结、维系感情的体现。”张伟潮说。
而对于网络中划龙舟被冠以“贵族运动”等称号，以及龙舟队员的“房东身家”问题，张伟潮表示：“很多言论在说广东龙舟没几个身家不能上船，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博眼球的方法，忽略了划龙舟背后的渊源和文化意义。”
另一方面，随着龙舟文化在国内日益火爆，广东省以外的省市对龙舟的需求也水涨船高，部分景区景点等也成为买家。
不久前便有北京的博物馆过来考察莫炜亮的龙船厂，希望在景区内展示龙舟文化。然而，龙舟往往需要整艘运输，运输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据了解，龙舟目前通常通过拖挂超长车厢的货车陆运，例如从广东到浙江的运费约在1万-1.5万元左右。
北京国际友人龙舟俱乐部相关负责人也向中新经纬表示，各个地方传统龙舟的制造标准各有不同，竞速用龙舟主要为玻璃钢材质，传统龙舟为实木材质，龙舟的价格通常是由船的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构成的。
除了龙舟制造产业本身，其衍生的赛事和文旅市场也备受关注。
据天眼查数据，在2022年赛龙舟文化节三天时间内，贵州黔东南镇远县接待游客31.94万人次，旅游综合收入达3.26亿元。“龙舟热”也同样烧到了北方。例如今年端午期间，北京将举办各类龙舟赛事至少五场；天津海河、武清南湖公园等地，也将举办龙舟比赛。
另据携程统计，今年端午假期，广州位列全国周边游热门目的地第四位，传统民俗活动“扒龙船”令东莞目的地的旅游搜索热度同比增长超40%。
马蜂窝数据也显示，各地举办的龙舟比赛带动“赛龙舟”热度环比上涨133%，“佛山叠滘龙船漂移大赛”带动佛山热度涨幅100%。此外，围绕龙舟生产制造，周边中小学校也往往会将龙舟厂家和工作室作为研学旅游目的地。
抖音生活服务数据显示，5月30日-6月5日多个赛龙舟地区酒旅和餐饮订单量攀升明显。广西崇左相关订单量比去年端午节前增长了227%。举办了国际龙舟赛的江西南昌酒旅及餐饮订单量同比增长178%。湖南永州道县龙舟赛创造了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永州当地文旅订单量同比增长101%。此外，广东佛山和贵州铜仁地区的文旅订单量也达到91%和73%的同比增幅。
“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个人逐渐地不会再依赖群体生活，能够集合全村之力去共同完成一个目标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而划龙舟就是给了大众这样一个机会。”张伟潮表示，“往大了说，传统节日活动其实这是基于大家对自己文化的一种自信，对于故乡的一种情怀。划龙舟不单只是一种习俗，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文：郑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