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治疗支线和收集强迫症的第N个疗程
我一直有着严重的强迫症：只要没做完眼下的支线任务，没拿到足够的隐藏收集品、文档和彩蛋，或是没逛够地图，就坚决不回头做主线，乃至产生一种和主线对着干的逆反心理。
最近给《原子之心》写评测的过程中，我的强迫症又发作了。我用4个多小时打通了游戏的序章部分，但在游戏发售后，我统计了一下，发现大多数人只用了2-3个小时。
《原子之心》是个异常重视世界观设定的游戏，信息量和文本量巨大，且贯穿游戏的主线和支线流程。室内场景的墙面上满是可以阅读的文本，房间里也有可收集的录音和全息终端，用于给游戏的架空世界线补充设定，为玩家营造代入感。
而我最好这一口，便不厌其烦地读完了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字。
除了剧情文本，还有箱子，为了里面的制造材料，我不介意多浪费些时间。《原子之心》设计了高亮显示可收集物品的扫描功能，寻找箱子也很方便。
然而总有些被扫描出来的箱子拿不到，也总有些锁死的门无法开启。在惯性思维的影响下，我自作聪明的怀疑心理占了上风，以为会有一条尚未发现的路线或解法，为此浪费了大量时间，越想越气。
直至与这些内容和解，回头处理主线的时候，我才发现：通向这些箱子的路线，和后续的主线道路相连；锁死的门解了锁，也只是开辟了一条方便回头的近路。
说实话，这样的关卡设计在其他游戏里并不少见，我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仿佛被开发者摆了一道的挫败感。
无论一部游戏是线性关卡还是开放世界，自设计支线任务和收集品起，它就已经将这些内容视作完整游戏体验的一部分。愿意探索这部分内容的玩家，对游戏给予了充分的尊重，而开发者将这部分内容做得有趣，也算是一种投桃报李。
只是就像《原子之心》拿不到的箱子那样，总有一部分游戏设计，试图治疗这种强迫症，鼓励甚至逼着玩家攻略主线。很难说开发者是无意还是故意，他们只是将吸引玩家探索世界的方式反其道而行之，好比削弱或消除病原体的致病性，以制作专治强迫症的疫苗。
大多数游戏都在战斗力或游戏体验上作文章，潜移默化地影响玩家对主线的取舍，像这样的“疫苗”就比较温和。
支线任务或收集品，一般以升级用的经验值或武器装备作为奖励。当主线任务需要一定的难度或练度才能攻略时，玩家就要做些支线提升实力。反过来，若是支线更有难度，或者主线给的更多，亦或者主线提供了某些提升探索效率的关键道具和机制，玩家肯定要先做主线。
例如具有独特跑酷体验的《消逝的光芒2》。在跑酷过程中，爪钩和滑翔伞之类的道具，会显著提升机动能力和容错率，无异于逃课道具。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东西并非初期解锁，而是需要逐步推进主线任务，到剧情中期才能获取的奖励。
在此之上，为游戏的流程进度设计严格的条件限制，就能同时增强“疫苗”的疗效和副作用。既然世上有着不完成支线就做不了主线的游戏，必然也有不攻略主线就不开放或无法做支线的设计。
R星的游戏经常这么干。在开坑《荒野大镖客2》时，有玩过的朋友跟我讲，地图西北的雪地会刷新一只品质不错的白色阿拉伯马，一直骑到游戏后期都没问题。能自由探索后，我就立即赶过去，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搜了一晚上，毫无结果。
后来经过亲身验证，我得出了一个没有在大多数攻略中提及的结论：完成某个狩猎传说动物教程的主线任务之后，地图上才会刷新传说动物，以及这匹白马。
在一部分比较复古和硬核的游戏中，倘若主线任务进展到一定程度，或者游戏内的时间演进太快，支线收集要素就会因为NPC的离去或死亡而消失。《丧尸围城》系列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不光主线任务限时，救援幸存者和清理精神病Boss的支线任务同样拥有严格时间限制，错过就消失了。
相比之下，只有主线限时、支线不限时的设计，更气人。《合金装备V：幻痛》进入开放世界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有类似的缺德设计——还好只有第一个任务。
任务目标是潜入敌营，找到并救出被敌人折磨得不轻的副官米勒。同样是救人，可主角Big Boss完全没有林克和杰洛特那样的余裕。倘若我沉迷收集花草、材料、钻石和苏联士兵，浪过了三天三夜，再去找米勒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已经凉透了，游戏直接结束。
米勒死时的场景带给我的挫败感尤为强烈。但这样的剧情更像是一种彩蛋，一想到小岛秀夫完全猜透了玩家的小心思，我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就连小岛秀夫也没能治愈我的强迫症，我猜也没啥游戏做得到这一点。不过，对世界观的充分探索，也能为我提供完成一篇评测的谈资，有时我还挺感谢自己婆婆妈妈的毛病。
也许只是我不愿意接受最痛苦的那种疗法。想象一下，强迫症发作的我，走向了没有导航点标记的那条岔路，却绝望地发现，那条岔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是对某种要素的单调重复，就连单独的剧情文本或配音都没有做……
写到这里，我第一时间想起了《发条橙》。在这部电影里，一个罪犯强制观看了两个星期的性与暴力内容后，就打心底里厌恶起这两件事来。第二个想法是，我应该坐在那个罪犯的位置，强制玩上两个星期的《辐射4》，且只允许做义勇军阵营的限时支线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