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玩家真的需要成就系统吗？
最近，《镜之边缘》的开发者，现育碧Massive工作室首席游戏玩法设计师Fredrik Thylander在个人的社交平台上发表了一段关于“游戏成就”的观点，并很快引起了包括玩家、开发者在内的大规模讨论。
这位在行业里耕耘多年的游戏设计师原话是这么说的：
“成就/奖杯系统对游戏并没有好处，它限制了游戏，干扰并转移了（开发者）的注意力，占用了那些本来能让游戏变得更好的资源。”
此外，他似乎是提前预知到了自己发表的观点会引来争执，所以提前在开头就给整段话下了一个定义——“不受欢迎的见解”。
而现实和他预测的相似，Thylander发布的那条推特目前已经累计了近20万的点击量，而在评论区中，占比更大的声音是对他本人观点的反驳，比如：
“成就给了我更多的动力去尝试之前不会接触的玩法。”
或者“很遗憾从育碧的人那里听到这个观点，我很喜欢在《镜之边缘》获得的速通成就，如果没有奖杯激励，我肯定做不到。”
再或者“个人成就对我来说是让自己走出舒适区的方式，通常我只会在自己真正喜欢的游戏中获得他们，我喜欢花时间来100%地体验一款好作品，并完成它的所有目标。”
作为一名游戏编辑，我身边自然也有很多在玩游戏时会刻意解锁奖杯的朋友，他们会在打通某款作品后继续挑战自己，花费大量时间解锁一些难度很大的成就，并把游戏白金的数量作为闲聊时的谈资。
每当听他们聊起这些时，我的心里就总有一种编辑失格的愧疚感。必须承认，我从来没有白金过一款游戏，也不会刻意为了解锁成就而进行二周目，更不会因为100%全收集把整个地图翻个底朝天来寻找漏掉但无关紧要的小道具。
所以在这个方面，我有点认同这位设计者说的话，对于像我这样的玩家，一旦进入到“追求全成就”的心情中，大概率就会演变成“不是我玩游戏，而是游戏玩我”的状态，哪怕最后真的完成了目标，也会陷入“你花时间解锁了全成就，但这一切值得吗？”的自我怀疑中。
虽然设计精妙的奖杯确实能够给游戏平添很多乐趣，但如今越来越多游戏会推出诸如“击败100个XX”、“在XX模式下，收集1000个XX”这样单纯消耗精力的“打工型成就”，让白金奖杯除了需要靠技术获得外，还要求玩家要有一个健康的“肝”才行。
所以对更多普通玩家来说，收集成就的意义是什么？以我自己的经历看，成就更像是一种图腾，能让我迅速回想起多年前某一天的完整经历。
在我还是个高中生时，曾经特别沉迷于《星际争霸2》这款游戏。当时星际2设置了许多必须要在PVP才能解锁的成就，包括且不限于单种族1000胜、天梯连胜、快速达成200人口等等，需要在苛刻的条件和战术下才能解锁，又因为必须在天梯完成，获取难度相当大。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前几天我特地把《星际2》下了回来，想趁着游戏最后的时光截几张图以示纪念，当我打开自己的奖杯陈列柜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成就：
这里做个注解，“不败金身”是星际里的一项隐藏成就，要求玩家以全胜的战绩结束一个资格赛回合（五场对局）。鉴于资格赛通常会匹配到水平相近和更高的玩家，因此全胜是一件困难且不确定的事，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对手究竟会用什么奇怪的战术。
而资格赛每个赛季只进行一次，一旦错过就得再等近半年时间，当对于还是高中生的我来说，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挑战这个成就，当时的心情就像罚丢了点球就得再等四年的世界杯球员一样。
但最后很幸运，我一场也没输，赢下最后一局比赛的心情，可能真的像拿下世界杯决赛的球员一样，以至于即便已经隔了十年，我还是能准确回忆起当时是在下午三点，天气很热，我发小正在厨房里做炸肉，而第二天就得回到学校补课。
这个成就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锚点，哪怕隔了很久，当时使用的战术、赢下每一局比赛的心情，还有当天各种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能通过它准确回忆起来，所以我总是会把它排在成就展柜的第一位。
言归正传，Thylander在表达了对现有成就系统的不满后，认为“每个游戏都应该有更适合自己的奖励系统，而不是平台方强制要求的‘成就’。”
这里我想到一件事，对玩家来说，成就/奖杯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奖励，它不会多给玩家1000金币，也不会多解锁一件强力装备，为什么有些玩家会对它这么执着？
同样的问题在三年前《死亡搁浅》刚发售时，也有人讨论过——“一个不会给玩家任何实质性收益，毫无正反馈的‘点赞系统’，为什么在游戏发售后，会得到这么多的好评？”
现在想来，小岛秀夫没准在当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点赞系统并不是没有正反馈，相反，它的反馈都在游戏层面外。
就像玩家拿到一个没有实质奖励的成就会急着和他人炫耀并获得快感一样，点赞则是跳过了游戏成就的步骤，直接获取了和现实中的人“连接”的快感。
这么一想，我觉得大家关于“成就”的争论，已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解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