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国行|崇明东滩:大都市里的候鸟驿站
日前,记者来到上海崇明东滩候鸟栖息地。站在生态大堤上,目之所及,苇塘蓊郁,芦清水秀,白鹭、苍鹭等水鸟或悠闲觅食,或凌空飞起。
今年7月,在第46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上海崇明东滩候鸟栖息地作为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这是9月20日拍摄的上海崇明东滩候鸟栖息地。新华社记者 冯子雄 摄
上海崇明东滩自然保护区管理事务中心主任钮栋梁介绍:“保护区1998年成立,是我国规模最大、最为典型的河口型潮汐滩涂湿地之一,也是具有国际重要意义的生态敏感区。”
地处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路线中段,崇明东滩是候鸟迁徙途中的重要驿站,很多候鸟无法一次性飞完全程,会在此补给停留。
不久前,上海市崇明东滩自然保护区管理事务中心高级工程师吴巍收到一条好消息:一只2021年9月在此环志的翘嘴鹬又飞了回来。看着鸟腿上依旧完好的编码旗标,吴巍十分感慨:“那时候它还是只幼鸟,现在都满3岁了。”
环志,简单说就是给鸟“上身份”——在鸟腿上佩戴刻有唯一编码和中国鸟类环志中心地址的金属环,有时还佩戴彩色塑料旗标或塑料环。“通过环志可以得知鸟的基本信息、迁徙规律,包括年龄、繁殖地、越冬地、飞行途中在哪里停歇等。”吴巍说。
根据近些年的监测数据,每年在崇明东滩过境、停留的鸟类总量达百万只次。从2002年开始,持有崇明东滩“身份”的候鸟不断在全球各地被观测到。
2024年9月,保护区工作人员进行鸟类环志。(受访者供图)
在一个国际化大都市,为来来往往的候鸟打造一个安静、安全、安逸的驿站,并不容易。城市要发展、要扩张,人为活动和外来物种入侵一度威胁候鸟的生存。
“20世纪70年代末,互花米草被引入用来固滩。这种外来物种疯狂生长,发达的根系把滩涂土壤‘绑’成‘一块块铁板’。”吴巍说,鸟类赖以生存的食源植物难以生存,底栖生物的活动空间也被压缩。
候鸟种类和数量明显下降。2010年前后,本是小天鹅重要越冬地之一的保护区,记录到的小天鹅不足10只,个别年份甚至难得一见。
2013年9月,上海开始实施崇明东滩生态修复项目。这是迄今为止国内外生态保护、湿地修复领域投入最大、规模最大的工程之一,总投资11.6亿元,总计清除互花米草25367亩。除了成功控制互花米草生长扩张,鸟类栖息地功能也得到修复,营造出近25平方公里的优质栖息地。
驿站生态修复后,鸟儿逐渐回归。数据显示,保护区已记录到鸟类300种,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18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59种,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2021)的鸟类22种。2023年12月,工作人员通过视频监控系统首次记录到国家一级保护鸟类丹顶鹤在崇明东滩越冬。
吴巍说,以前,水鸟在崇明东滩进行繁殖的情况很少。生态修复工程实施后,最突出的一个变化就是繁殖的水鸟越来越多。“现在我们这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嘴鸥最靠南的稳定繁殖地。”
这是9月20日拍摄的鸟类科普教育基地场馆之一。新华社记者 宋佳 摄
人类与候鸟的关系,也折射出崇明东滩这些年的变化。保护区有一位金师傅,祖辈世代都靠捕鸟为生,他从小跟着父亲捉鸟卖鸟。后来,非法狩猎在多部门的联合高压严打下逐渐销声匿迹,金师傅凭借独门绝活“鸟哨”,从捕鸟人变成了护鸟人。
每到候鸟迁徙季,金师傅每天凌晨4点左右就在滩涂上铺设好翻网,用鸟哨模仿不同种类的鸟叫声,等被吸引的鸟儿“落网”,再交由科研人员环志、记录。
捕鸟的人没有了,观鸟的人多了起来。保护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有时候他们需要向观鸟爱好者询问候鸟出现的时间、地点、数量,“观鸟爱好者提供了很多信息,这对我们的环志工作非常重要”。
这两年,保护区持续开展多种多样的科普宣教活动。2023年7月,建在湿地里的鸟类科普教育基地经提升改造后正式开放,面向社会打开一扇了解湿地和候鸟的生态之窗。
“我们希望借助申遗成功的契机,把生态修复的成果转化为科普教育、文化共建、生态文旅等方面的优质产品,不断拓展东滩湿地世界遗产的人文内涵和社会影响力。”钮栋梁说。(记者宋佳、冯子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