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廊女老板的麻将祸！1993年长春大屯镇“7·21”凶杀案

1993年7月21日凌晨，经过一夜漫长的燥热煎熬，东方的天际终于露出了蒙蒙亮意。

长春郊区大屯镇（1995年划入朝阳区）一户人家，透过窗棂，依稀辨得院内的景物。此时，7岁的彤彤陡地从噩梦惊醒。她想翻个身，可是脑袋却是一阵剧烈的晕旋、疼痛。稍镇静后，她突然看见姥姥和小表哥斜躺在炕上，三姨躺在地上，姥姥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迹，还有墙壁、炕上、地上都有喷溅的血点，彤彤渐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可怕的、令她终生难忘的事件……

昨晚看完电视已近10点，彤彤有些困了，可妈妈还没回来。姥姥劝她先睡，彤彤非要等妈妈回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彤彤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一阵异常的喊叫声将彤彤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只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拿着一块大砖头向姥姥头上砸去，顿时血流如注，继而，那男人又拿着砖头砸向三姨，砸向三姨怀里的小表哥……

彤彤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蒙了，当即哇地大哭起来，也许是这哭声惹恼了歹徒，他又拿着砖头朝彤彤砸来……

8时许，大屯镇一条狭长的土道，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们那疑感、好奇、猜测的目光一齐投向对面周亚琴家简陋的院落，十几名公安干警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周家房屋坐北朝南，两侧为院墙，小院呈封闭式极为严密。外屋窗户虚掩，窗台内有血迹。

屋内，周亚琴（68岁）头西脚东斜卧在土炕南墙侧，头部有钝器伤，左眼眶被锐器扎伤，右臂有四处锐器伤，分析是螺丝刀之类凶器所伤，已气绝身亡。其外孙小刚（12岁）、外孙女晓彤（7岁）躺在炕中，其三女孙凤珍躺在地上，3人头部、身上皆有不同程度钝、锐器伤。地上有大量污水。一把折叠凳已断裂，炕上有3块沾血的砖头。

几名干警迅速用车将3名伤势严重的被害人送到医院急救，其余干警则开始了紧张的侦破工作。

闻讯赶来的市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崔英杰、曹永君一行人与郊区分局局长李广春、副局长石文学等人围坐在大屯镇政府会议室内。对案情进行综合分析。

周亚琴与其外孙女孙晓彤原在吉林市郊区居住，其小女儿孙凤娟在前几年只身到长春开发廊。1993年4月，孙凤娟花6000多块钱买下大屯镇1委曹玉家2间房，将寡母周亚琴及女儿孙晓彤接到长春。由于搬来时间较短，周围邻居对其家不甚了解，周家与他人又无什么纠纷，故仇杀可能性不大。

那么是案犯晚间入室行窃，被房主发现遂产生杀人之念？

然而，从现场勘查情况所见，死者周亚琴右手戴一枚足金戒指，孙凤珍戴一副金耳环，屋内摆放着21寸熊猫牌遥控彩色电视机，柜子、箱子等没有任何翻动迹象，给人印象是进屋就打，打完就走。所以说，此案为图财害命难令人信服。

奸情没有，若是耍流氓，则屋内有两个孩子，也不大可能。

案发当晚，孙凤娟偏偏没有在家，能不能是她在外惹下祸端而未敢回家，结果使其家人成了“替罪羊”，可是从现场发现的作案工具砖头，折叠凳皆是就地政材之物，而螺丝刀亦不是应手工具，说明案犯并不是事先有预谋有准备。

那么，案犯的作案目的究竟是想干什么？此案的侦破又应从何下手呢？

扑朔迷离、难以定性的案情使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们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应把侦破的焦点集中在死者周亚琴的小女儿孙凤娟身上。

孙凤娟，二十有六。别看她出身农家，且相貌平平，但时髦的装束，开朗的性格，使她平添了几分女人独有的魅力。过早的涉世，让她在18岁的妙龄就嫁为人妻。由于夫妻二人缺乏感情基础，在女儿孙晓彤出生才一个月的时候，二人即分道扬镇。年仅19岁的离婚女子，带着刚满月的幼女，其生活的难度可想而知。

由于生活紧迫，几年前，孙凤娟离开寡母和幼女只身闯荡省城，开了一家发廊。凭着她独身女人的优势，将一些吃荤沾腥的男人迷醉得成天在发廊转悠，心甘情愿地掏出一张张钞票，生意日渐兴旺，几年下来竟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于是1993年春天，孙凤娟买了2间房把母亲和女儿接到长春。

孙风娟平时接触的人员较为复杂，尤其男士居多。性格开朗、热情大方、且有几分女性魅力的孙凤娟成了一些好色之徒竞相追逐的目标。暖心的话语，殷勤的呵护，加之舞厅的潇洒，饭店的气派，这一切逐渐使孙风娟难以自持。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孙风娟的生活方式终于发生了质的改变。据她自己讲，她的“男朋友”很多，与她有过性关系的男人亦不在少数。

也许，能从孙凤娟的身上打开此案的突破口。

侦查员们找来孙凤娟，让她配合公安机关积极提供线索，争取早日破案，慰藉死去的冤魂。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孙风娟连连应允，并出示了一本通讯录，内有四、五十人的名单，孙凤娟向侦查员提出几个嫌疑人。侦查员就此立即开展秘密调查走访，很快确定了4名重点嫌疑人。

李春来，30岁，长春市某医药批发站工人，住南关区桃源路。李春来系有妇之夫，但与孙凤娟已私通一年有余。最近李春来正与其妻周某离婚，以达到和孙长相厮守的目的。

能不能是李春来怕孙凤娟另有所爱，突然然变卦而下此毒手呢？

孙凤娟说李春来绝对不能干，因为他非常爱她。然而世上的事情谁又看得那么透呢？况且是那扭曲变形的情爱。

侦查员们通过查卡，很快查出李春来家的确切住址，并于21日晚11时许将其带到分局。李春来说他7月17日、18日在孙凤娟家住了两宿，20日晚他在家看电视剧《京都纪事》，并说看的那一集是柯永年与刘丽英正在打离婚，柯永年朝刘丽英要录音带，刘丽英说没有。另李春来的妻子也证实李当晚确实在家，一夜没有出去。

杨中凯，30岁，个体业户，住大电镇4委。杨中凯在火车站附近有一个体货物包装队。孙凤娟原来开的发廊与杨相邻，与包装队工人较为熟稔，孙凤娟在大屯镇买的房子就是杨中凯给联系的。李春来也是通过杨中凯认识孙的。

3人之间能否存在“三角”关系，因为孙凤娟与李春来关系密切，疏远了杨中凯而致杨心生妒意呢？

经查，杨中凯有一朋友要出差，买不到卧铺票，杨中凯便托车站里的熟人买了2张票，于20日晚送其朋友上了火车，当晚杨中凯在其包装队住了一宿，有数名证人证实。

周华，37岁，长春市某医药包装厂工人，与孙凤娟是邻居。周华见孙家没有男人，只有娘仨，便有事没事也到孙凤娟家坐一会儿，遇有什么活计就主动帮助干干，想引起孙凤娟的好感，怎奈他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孙凤娟根本没把这位岁数挺大、埋埋汰汰、举止愚笨的邻居放在眼里。

周华会不会日久天长，积蓄的情感长期得不到宣泄，从而如火山般爆发呢？

然而，经过内查外调，周华亦不没有作案时间。

谢怀安，38岁，长春某公司经理，案发当天去三亚出差，至今未回。

自此，4个重点嫌疑人全部否掉。

侦破工作进入一个岔路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进。侦查员们对案情重新进行分析研究，最后认定此案极大可能是侵财犯罪，被发现后杀人灭口，案犯对周家既熟悉又不太熟悉。侦查员们兵分几路，深入到被害人、知情人、群众中寻踪觅迹。

七月流火。火辣辣的太阳释放着灼人的热浪。别说走路，就是坐一会儿都大汗淋漓。侦查员们顶着酷暑，走访于土道田埂，串串汗水滴落在龟裂的黄土地上，瞬间吸干消失。

有耕耘就会有收获，有付出就会有所得。侦查员们终于获得了一条条有价值的线索。

被害人孙凤珍苏醒后，对侦查员说，她是7月19日领儿子小刚来大屯串门。案发当晚，她被惊醒后，听她妈周亚琴说邻邻居居的扯这个干啥。侦查员问孙凤珍以前见过该人没有，孙凤珍说没见过。

周家邻居反映，案发当天晚间，她起来上厕所，听周家有小孩哭声，以为是大人打孩子，因为孙凤娟晚上经常打孩子。其老伴随后也上厕所，听老太太（周亚琴）说那你打死她吧，回屋后看表差5分凌晨1点。

另一邻居也反映周家半夜有小孩哭声。

据此，侦查员分析此案肯定是熟人作案。

这时孙风娟又提出西院隔两家的老王家来一个亲戚，是王某的小舅子，外号叫“杨老五”。前些日子，杨老五在周家打麻将时，见孙凤娟手上戴3个金戒指，脖颈挂条金项链，就很羡慕地对孙凤娟说你一个人过得还不错呀！

能不能杨老五见财起意，铤而走险呢？

杨老五大名叫杨殿发，42岁，住黑龙江省临口县刁林镇。“五·一”前，杨殿发从黑龙江来长串亲。先在朝阳区其大哥杨殿山家住了数日，然后又到郊区大屯镇其姐家。7月3日，杨殿发离开大屯又去其大哥家。7月20日下午，杨殿发张罗回黑龙江，大嫂便给他100元钱做路费。杨殿发乘车到火车站，买了车票后返回老家。

23日下午，侦查员打电话与黑龙江省临口县公安局取得联系，获知杨殿发一个半月前离家出走，说是到辽宁看病，此间没有回家。杨殿发在1990年曾因盗窃被判刑12年，1993年1月因腰椎骨质增生保外就医。

显而易见，杨殿发的作案嫌疑较大。

杨殿发的三哥、六弟在九台市，二哥在永吉县，四哥在吉林市。杨殿发的大哥说，杨殿发很可能去九台土门岭其三哥家。刚从吉林市郊调查回来的郊区分局刑警队副队长谭兆春又带领侦查员李明、韩志辉、郭文军驾车赶赴九台，没有发现杨的踪迹后返回长春。未等4人稍做喘息，分局领导又命令谭副队长等人再次前往吉林市昌邑区杨的四哥家。

几经周折，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大力配合下，于晚间10点多钟将杨殿发从其四哥家抓获。

杨殿发认为周亚琴等4人已全被他打死，现场又泼水破坏，所以态度极为顽固，拒不交代任何问题。

侦查员们采取迂回战术，步步紧逼，终于攻破杨的心理防线，迫使他彻底交代了全部罪行。

自从杨殿发在孙凤娟家打了那次麻将后，心里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孙凤娟手上戴的那3个金灿灿的大戒指和脖颈上的金项链，着实让杨殿发垂涎欲滴。嘿，孙凤娟家没有男人，只有三个女流之辈，如果我……岂不如囊中取物。

想到这儿，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于是，杨殿发于20日下午离开其大哥家，坐车到火车站，买了一把螺丝刀和一副白线手套，又乘坐长春至四平的客车到大屯镇下车，在车站附近树林坐到晚上9点钟后直奔周亚琴家。杨殿发顺着院墙跳入周家院内，发现东边有一家亮着灯在玩麻将，他没敢动手，就在院里足足等了2个多小时，见那家灯熄了，杨殿发才从地上捡起3块砖头，起开纱窗潜入室内，忽听屋内有人喊叫，随即灯亮了，周亚琴和孙凤珍都坐了起来，杨殿发见事不好，便操起砖头砸向周亚琴，然后又朝孙凤珍、小刚、晓彤分别砸去。由于用力过猛，砖头甩出手，丧失理智的杨又操起折叠凳……

厮打中，电灯线被挂断，灯熄灭了，屋内霎时一片漆黑。杨殿发摸黑从兜里掏出螺丝刀朝4人胡乱扎一通，听见4人都没了声息，杨殿发又用水舀子朝屋地泼了一些水后仓惶逃走。

杨殿发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然而他终究还是落入了法网。

1993年10月22日，杀人犯杨殿发被押赴刑场，随着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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