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恭喜你,毕业了
最近这些天是毕业季,2018级的大学生们或多或少都已经拍完了自己的毕业照。对于大多数学生们来说,这大概就是在象牙塔内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纪念意义最为浓厚的一件事。
不知道有多少学校因为疫情的关系,推迟或干脆取消毕业照的流程。疫情严重的前些年,各种魔幻的线上毕业照和游戏内的毕业典礼也上过许多次热搜。我记得自己上一届的师兄师姐们就因为疫情防控的原因,没能走完这标准流程的最后一环,最后只能草草离校。
线上毕业甚至发展成了一整套产业
我还算比较幸运的一届,轮到自己毕业时疫情刚好偃旗息鼓了一阵,学校通知照常举行。不过我自己大概有点不知感恩,只觉得一群人乌泱泱挤在南方的烈日下太过烦躁,甚至有想过请假躲掉的想法。
造成这种想法的原因有很多,比较主要的原因在于,自己大三的时候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未来。于是在其它人还留在家中或校内的时候,我就已经跑出来打工了。
其中不少苦难折磨,最艰难的日子里甚至过着一天打四份工的日子,上午天不亮就起床去咖啡店兼职,下午实习,晚上去到城郊给小学生做家教,回到家还要给另一份线上实习做报告——然后什么钱都没赚到。
近似007的生活让我潜意识里早已脱离了学生时代的语言环境,那段时间张口闭口都是“上班”“打工”“调休”。大三半年加大四一年,一年半的工作生活,早就让我混成了“社会人员”。
彼时彼日,恰如今年今日
朋友们跟我说起学校里又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我的反应都是“啊,这样”。换句话说,虽然身份还是在校大学生,可我感觉自己离开大学生活已经很远很远了,当时自己的想法大致就是:只要能毕业就好,管它什么毕业照。
最后把我拉回去的,是自己在学生会干活时认识的“小朋友”们。
说是小朋友,其实也就是只比自己小一两届的师弟师妹们,大多数都是同龄人,有些算年龄其实比我还大一点。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大多繁琐,大家常常聚在一起干活聊天,关系甚至比其它朋友还要好一些。
我知道前些年人们对学生会的诟病还挺多的——官僚作风、集体主义,勾心斗角、浪费学生时间,我自己干了三年也差不多都体验了个遍。但也正因如此,那些在这种压力下还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人往往才显得更加可贵。大浪淘沙之后,还愿意在一起玩的朋友们多少都是同甘共苦的深交情了。
相比毕业照,大家互相再见一面留下的意义或许还更多一点。事实也确实如此,去年回去拍毕业照时,虽然太阳依旧毒辣,但好歹还是开心的,除了收了一手的礼花之外,还有幸获赠钢牌一匾。
未免太过沉重
我不算一个对仪式感有很重执念的人,也不喜欢肉麻。理想中的毕业典礼大概是学校一人发2000块上路费,然后由导师们一人一脚踢在毕业生屁股上爽快离校。互相道别“临行执手重重属”的戏码怎么说也太沉重了,大家互相喊一声再见,然后潇洒离去对我来说留下的印象可能才会更加深刻。
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但非要证明的话,前些年社会学家齐格蒙·鲍曼有个很知名的“液态社会“理论大概可以再拿出来看看。
这个理论应用在个人上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现代社会已经不再存在什么永恒的关系,人们随时发生交集,又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失去联系,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一个流动、液态化的世界。
仅供参考,有误解的话都属于作者主观解读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有点老生常谈的味道了,但我一直觉得这个概念非常浪漫,没有什么你能留下来的关系,所以才要坦然一点,大胆地面对被肢解的生活。
当然,这个概念不止浪漫,还相当残忍。残忍之处在于你选择接受液态关系,就相当于选择拒绝了友情中一些相当厚重的东西——今年我本来可以回去继续参加小朋友们的毕业典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地消失。
可能有逃避的成分在,但我确实不太想接受朋友们其实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的事实。尤其是看到他们还没有走出象牙塔时的模样,我就难以抑制地要想到他们或许马上也要跟我一样遭到社会的毒打,“恭喜毕业“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同届的好友说我当天没有出现,让人有点寒心。他说的有点委婉,我不建议大家学我,找了条理论就给自己当借口。
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毕业生毕业后也要面临一样的困境,又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迫切地想要与学校切断联系。或许好友说的话才算的上稍有人情味: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他们才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不要对他们太残酷了。